东西不是东西,而是个名字。

叫陈东西的是个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,此时正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。

一条乌黑的马尾,被一根红绳扎起,伴着轻快的步伐左右摇摆。

“拿刀的,你倒是走快些啊!”陈东西回头喊道,黄昏中,一袭红衣,身影娇小。弯弯的眉毛下面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,挺秀的鼻子,樱桃小口。虽然灰头土脸,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。

不过,姜措可没有心情欣赏这含苞待放的美女,这几天可是被这小妮子害苦了。


三日前。

姜措狼狈出了广陵,计划直奔徐州赴东海之约。天还未亮,残破的官道上,根本看不到什么人。灰色的广陵城已经在身后很远,终于要离开了。

“前面的,救命啊!”后方官道上,一个红影奔来,灰色城墙背景之下,格外显眼。

怎么刚出城,就碰上这种俗烂的桥段……姜措不不搭理,正经赶路要紧。

红影闪过,停到他前方,“喂,你是聋子么?没听见美女喊救命么?”姜措绕开,继续直行。

“呵!还是个哑巴!”

逃命少女此时,仿佛并不急着逃命,并排和姜措走在官道上。


片刻功夫,正主来了,姜措停下了脚步。

一少年策马赶来,“站住!”白衣白马,略显稚嫩的脸庞,却剑眉星目。晨光出现,更是给这一人一马,描上一轮金线。晨风吹过,衣抉猎猎作响。更加扎眼的是,背上的一口刀,刀柄老旧而光滑。

姜措懂得东西不多,但刀绝对是其中之一。这少年的刀绝对不是纨绔子弟的佩刀。

“我并没有走。”姜措不自觉将手放在刀柄上。

少年下马,解下背上的刀,“你也用刀的?”,旋即指向那红衣少女,“你和她是一路的?”

“并不认识。”

“那你可要为她一战?”

姜措并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少年的刀,那是一柄极宽的重刀。

两人的距离已经足够少年出刀了,少年只是盯着姜措别在腰间的刀,仿佛雕像一般,眼都不眨。

少年不动,姜措也不动。

良久,少女不耐烦道,“你们俩还打不打?”

少年凝神道,“早闻张家二爷带回来一乌鞘刀客,走的是闭刀养意的路子,可是阁下?”

“所以你知道我并不一定会拔刀。”

少年轻叹一声,“我也不想你拔刀”,不等姜措回答,便转向少女问道,“云妹,你偷溜出去,又去找他?”

“要你管!哑巴揍他呀!”

“我不出刀不是他的对手,我若出刀……”。

“我十有八九就交代了”少年咬了咬牙,望了一眼少女。

“那还是不要打了,你陈到虽然讨厌,也罪不至死。”少女撅着嘴道,“你回去跟我爹说,我生气了,不回家了!”

少年看了一眼少女,又看向姜措,又咬了咬牙,“看在张家二爷面子,望你护她周全。”也不再多说,便转身上马。

小姑娘轻呼一口气,“喂,哑巴,陈到小子真打不过你,哈哈,很少见到那小子像今天这样吃瘪的。”

“凭那柄重刀,他若能坚持十年,那时我未必是他对手。”

姜措,抬头望去,红衣少女,早已一蹦一跳地走远。突然回头喊道,“喂!你不是出城么,走啊?”


“我叫陈东西,你若想一路平安,就跟着本姑娘。”于是陈东西自来熟地跟着姜措一路向北。

所幸少女本事确实不弱,乱世并不太平,一路上山贼、水匪、路霸,但都被这丫头扮猪吃老虎,折腾了个遍……

“放心吧,有本姑娘在,包你平安到东海!”

“流寇多是穷苦出身迫于无奈,你能不下杀手最好!”

“什么穷苦出身,我爹说了,这些都是黄巾余孽,你今天放过他们,就是来日害了本分百姓!”

两人争论之际,林中突然十几人将二人围住。为首两人,一人身材高大,提着一柄大斧,另一人枯小的身材,面目猥琐。其余众人多是拿着棍棒,看来又是遇上打劫的了。

陈东西“哎呦”一声,躲到姜措身后,并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睛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
“交出财物,饶你性命!”高个汉子看到姜措腰中挎刀,顿了顿道,“嗯,还有武器。”

“二哥,看那小妞儿水灵的很,双腿夹紧,恐怕还是个雏儿。兄弟们也该泻泻火,上次大当家太猛,竟活生生将人弄死。这小妞儿恐怕更抵不上他几下,不如让兄弟们在这就解决了吧?”面目猥琐的矮子,似乎也是个头目,提着短刀,眼里满是淫邪。

高个汉子正在犹豫,可是小妮子却等不急了,只听陈东西大喊,“哥,快跑!”人就调头奔走。

矮个儿怕跑了雏儿,不等吩咐,人已经往小姑娘方向追去。让他想不到的是,眼前的待宰羔羊,突然一个燕子翻身,竟然向他飞来,本能伸出手抓去。只听一身惨叫,不知小妮子用了什么手段,恐怕矮子一只手已是废了。陈东西抢过短刀,其他喽啰更是无一合之力。持斧大汉,早见不秒,要去相助。只见乌光一闪,姜措站在那里,仿佛从未动作,可是他手中斧子却飞得老远。高个汉子,背脊发凉,痴痴地望着姜措。

“我劝你,不要送死。看你还算是个人,走吧。别让那妮子宰了……”

高个汉子呼喝几句,让众人逃跑,自己也毫不犹豫向远离陈东西的方向逃去。陈东西,转眼间收拾掉了几人,只剩下那贼眉鼠眼的三当家还有口气。

“小姜子,你看,这就是你口中的穷苦出身!”陈东西踩着那猥琐面目,对他呵呵笑道,“我看你还是把我送给大当家比较好……”